4月16日对于日本经济财政再生相赤泽亮正来说,是值得吹一辈子的一天。他原本只是代表石破茂政府,来美国进行关税谈判,没想到美国大统领特朗普却突然现身谈判现场,又是合影,又是送MAGA小帽,让在美国几乎无人认识的赤泽突然就登上了各大新闻的头条。
“非常感谢!”“由衷感谢!”这位识时务的日本官员毫不吝惜“感谢”二字,说明他来之前早已做了足够的功课,知道美国人最喜欢听的两个字就是“谢谢”。
特朗普出席谈判的消息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当他在社交媒体宣布要参加美日关系谈判的时候,赤泽亮正已经在前往华盛顿的飞机上。这让他忙不迭赶紧打电话回东京商量对策。
赤泽亮正带着石破茂的嘱托前来,他被告知,谈判的原则是“不打算做出重大让步,也不会急于达成协议”,这些策略针对财政部长和商务部长还行,而针对特朗普,赤泽亮正心里彻底没底。
然而,特朗普的参与,恰恰也证明了美国的焦虑。在宣布暂停“对等关税”90天之后,日本是第一个前来谈判的经济大国。这场谈判能否顺利进行,对其他等待谈判的74个国家而言都是一个标杆。
如果美国能在谈判中迫使日本做出让步,就说明对等关税是有威慑力的。那么,未来将前来美国的意大利总理梅洛尼等人,才能有样学样。如果美国连有驻军的日本都搞不定,想要搞定欧盟和中国那更是白日做梦了。
因此,特朗普认为,自己必须要赢。他不顾自己高贵的总统身份,屈尊参加部长级谈判,恰恰反映出了美国急于在贸易谈判中取得成果的焦虑情绪。如果谈判陷入僵局、未达成成果的情况下再度启动征税,将是一个必须避免的糟糕剧本。
白宫发言人莱维特在随后接受采访时的发言,更透露了特朗普内心的小九九。莱维特说,“总统希望亲自介入个别谈判”,“世界各国都清楚自己需要与美国进行交易,中国也不例外”。
看来,在强调没有接到中国的电话之后,特朗普还是不死心,继续暗示不断。
这次谈判先在特朗普和赤泽亮正之间举行,谈了大约50分钟。然后,赤泽亮正又与贝森特、卢特尼克和美国贸易代表贾米森·格里尔进行了约75分钟的磋商。
根据会谈结束后的各方发言,我们了解了一些谈判的细节。
赤泽表示,他向特朗普传达了日本首相石破茂的想法,“希望尽可能早日达成一个可以加强日美经济、实现双赢的全面协议”。
特朗普则在会面过程中明确指出,与日本的谈判是美国的“优先事项”。此外,特朗普还向赤泽赠送了一顶红色“MAGA”帽子。
在部长级会谈中,赤泽表示,考虑到关税对日本投资和美国就业的影响,日方对美国征收汽车关税、钢铁关税和所谓“对等关税”感到遗憾,强烈呼吁美方重新审视这些措施。
赤泽亮正向媒体明确表示,在汇率问题上“没有任何交流”。但在被问到是否有安全保障方面的要求时,他未作正面回应。
在会谈中,双方就三点达成一致:
双方将进行建设性讨论,争取尽快达成协议并在领导人之间公布;
调整日程,以便在本月内举行下一轮会谈;
除部长级讨论外,工作级别的讨论也将继续进行。
翻译一下就是:接触了一下,没谈出啥,本月继续谈。
日本没有马上就跪,这让谈判的会场没有太难看。而说“谢谢”和鞠躬是日本的祖传本领,自然不会出任何差错。
特朗普的焦虑来自日本手中所掌握的底牌——1万亿美元的美国国债。
特朗普政府的所谓“对等关税”已引发金融市场巨震,美国国债遭到投资者大量抛售,使美国金融市场陷入股市、货币、债券“三跌”的困境。
三月底前,日本一家名为农林中央金库的私人银行旗下对冲基金,以60倍杠杆押注美金融市场“自杀式爆仓”,48小时内660亿美元的金融资产灰飞烟灭。这一抛售行为导致美债市场供给增加,价格下跌,从而推动美债收益率上升,三十年期美债收益率一度到达5%。此事被美国媒体称为“金融珍珠港事件”,直接对随后宣布的特朗普关税政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。
而这家私人银行的背后势力,正是能够影响日本议会30%席位的日本农协,很难说日本政府完全与其无关。
然而,日本这个国家,从来都是只敢偷袭,不敢正面刚。特朗普亲自参加谈判这件事,就已经把石破茂政府吓得屁滚尿流。
一边是美国这边在举行谈判,一边是日本政府内部紧急磋商。石破茂后悔莫及地表示,早知道特朗普会参与谈判,自己就亲自去华盛顿了。
石破茂的内心必然会对美国的要求做出估量。在2月访美期间,他已经与美国达成协议,对美增加1万亿美元的投资。这些投资包括软银集团总裁孙正义对美国“星际之门”计划的5000亿美元投资、丰田和五十铃汽车公司在美国建厂,为美国创造许多就业机会。
此外,日本还将大量进口美国天然气,并计划协助美国投资阿拉斯加州的油气管道项目。该项目预计耗资440亿美元、长达1287公里。
日本计划购买价值10亿美元的美国武器,并将在2027财年将安保相关支出增加到占GDP2%的规模。
但是,这些付出并没有换来美国没有豁免日本,美国还是宣布对于日本加征所谓的“对等关税”。
目前,美国还有可能在几个方面对日本继续施压。
首先,是要求日本降低关税,进一步开放大米等农产品市场;
第二,是希望日本放宽国内规则,扩大美国汽车等产品的进口,缓解日本车占据日本市场94%的局面;
第三,希望日本承担更多安保费用;
第四,希望日元升值。
对于这些条件,日本不可能全都答应。如果日本过度妥协,造成日元大幅升值,日本商品出口竞争力将下滑,直接打击以出口为核心的制造企业,这远远超出日本经济的承受能力。
但是,如果日本不妥协,美国就可能继续加大关税和军事压力,最后一场大出血还是在所难免。
双方都不让步,那最终谁让步?当然是日本让步。石破茂“强硬”不过是说说而已,日本最终还是要跪的,只不过,先支撑一段时间,似乎比一直跪着要有面子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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